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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闻科幻作家,我们的好朋友柳文杨辞世,感慨万端,仅以小文悼之。

今天在上班,忽然在水木科幻版上看到星河发的帖子:柳文杨走了。很快又收到了星河的短信。除了意外、震惊、不相信,我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。不是说那是良性的肿瘤么?不是说他在慢慢恢复么?文杨兄生病住院后,我跟星河问过是否可以去看看他,星河说,他眼睛不好,去了恐怕会增加他的负担,打个电话聊聊吧。可恨我们总是陷在五味的俗事里,我又怕在电话里不会说话,安慰不了他,竟然就这样成了无可弥补的遗憾。可我脑子里,怎么也想象不出柳文杨病了的形象。我只能记得他那样可爱、亲和、帅气的样子,说话总是很轻柔的,带着微微的笑意,让他的周围似乎始终萦绕着阳光的气息和有趣的气氛。
我始终还记得,认识不久,那一次在紫竹院聚会,有罗宏斌、陈勇、裴晓庆,还有柳文杨。那天到傍晚时下起了雨,整个天空黑沉沉的,我们一行人躲在一座桥的廊下,大家讲笑话,讲恐怖故事。裴晓庆最能搞恐怖气氛,柳文杨最能让大家放松,大家在一起的感觉,让我以为只有这里还有时间在流动,整个世界也许都已经停滞。非常美好的时刻。
后来,被女孩们亲切称为“柳公子”的他为了美丽的爱情去了四川。这件事成了整个科幻圈里的一个爱情神话,一个美好的传说。谭楷曾笑指着北京的几个人,称他们应该像文杨学习,入赘成都。我们虽然隔在了两地,还是经常能看到文杨在科幻世界上的作品——说起来惭愧,我开始还真不知道“周平”是文杨的笔名,但一看那些封面故事就觉得很有味道,非常“地道”。要知道,漂亮的小说并不少见,但不是所有漂亮的小说都是“地道”的小说。在当时的科幻内部刊物《星云》上,我写过这么一段评价:

 在2000年《科幻世界》的所有栏目中,我最喜欢的是"封面故事"!(
当然,这里不包括世界科幻这样的栏目)因为柳文扬的文笔确实轻松幽默,颇有韵味,令人解颐。黄孟丽的《我想回桂林》和晓霜的《干杯吧,朋友》也都不错。这些小品在我看来比那些银河奖征文栏目中的文章倒是强多了。为什么呢?一个命题作文的栏目居然这么自然有趣?何况那些封面画本来并不怎么样。也许因为柳文扬一直在注重一种小说的"意趣"吧。这让我想到了西方的novelle。它不同于我们一般说的小说:fiction或者novel;它发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;《十日谈》算是这种文学类型的代表。这种小说十分注意娱悦效果,多是为满足富裕市民消闲娱乐的需要创作的,它非常讲究故事情节的铺陈,充满了传奇色彩和戏剧性。我国的文学传统一向是文以载道的,这个传统从五四到现在一直在被消解着,逐渐变成了个人的宣泄、自我的展现(自然,文以载道的传统依然有着强大的力量),一个是人文关怀,一个是个性表演,讲故事变成了次要又次要的要求(或者是对读者本能商业化的迎合与纵容)。恰恰在novelle中,故事是最重要的,作者有讲述的愿望,读者有倾听的愿望。——可惜的是有一利
必有一弊,柳文扬在抓住了意趣的同时,也失去了很多东西。读他的东西,我有时感觉作者似乎坏笑着在看着你,再看,隐隐约约就是"轻浮"了。水浅难养大鱼,封面故事怎么说也只能是一些小品,我等着柳文扬拿出缚虎力来,动动真格的。

我的想法,这些封面故事毕竟只是应景之作,我觉得以文杨之才,成就远不止于此。一直期待他能有把我们都震了的大作出现,也一直相信他会写出这种作品。但现在,我才感到,我再也看不到他本应在未来能写出的了不起的大作,也再看不到他那意趣昂然,让我读起来毫不费力,很容易沉浸其中的短篇杰作了。同时,再也看不到的,还有他的笑容,他可爱幽默的话语……
呜呼文杨,痛哉文杨。
今天下午,在版上又读了他的小说,永远是那么愉快的阅读。我仿佛又看到了他隐隐的笑意,似乎在说:hi,那不过是另一个时空,另一个世界。那里可能有我曾经幻想过的奇异天地,在那个国度里,一切都将永存。
真是的,文杨,你的存在跟你的作品一样真切,一样永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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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蓬

严蓬

124篇文章 11年前更新

常用笔名:电子骑士。前《环球银幕》杂志首席编辑,现为时光网高级编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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